傑克龍

生活总在别处

【返校同人】白鹿

*推荐bgm left alone—WeiFan Chang

*听说赤烛的还愿要出了 我先温故一下返校

*只有我觉得师生恋很虐吗...

 

 

 

    方芮欣做了一个梦。

 

    当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学校夜里的天台上,一只纸飞机从她耳边飞过,她跟着它扒住生锈的栏杆往下看,昏暗的路灯倒映出苔藓墨绿色的轮廓和夜蛾的魅影,她讨厌这两种东西。而墨蓝色的空气像是巨大到恐怖的海洋,大口吞噬着她的身体。

 

   她感觉到害怕,直到不安到极点——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只鹿。

 

   那是一头白鹿,周身还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像深海中的灯塔。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它。

 

   白鹿像只调皮的精灵,蹦蹦跳跳地引导着她向前走。它越跑越快,她只好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飞跑起来,跑过裂开的墙角,跑过被顽皮学生用小刀刻出划痕的窗框,跑过爬满藤蔓的播音室,跑过所有黑漆漆的窗和门。最终在亮着灯的办公室前停下。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他穿着一身一看就被蕴过很多遍的衬衫,头发一看就被发油一丝不苟地捋过很多次——留过洋的文化人都喜欢这么对付自己的脑袋。他看起来有些过于拘谨,但绝不惹人讨厌。

 

   他笑着对面前的女学生说着什么。

 

   面前的女生笑的灿烂,她看见办公室里的自己唤他“老师,老师。”

 

    她认出了他。

 

   她记得在充斥着吵闹,男学生汗味儿,女孩子偷偷摸摸搽的雪花膏味儿的课间,她单薄的身躯奋力挤出嘈杂,怀揣着一张张写满梦想的纸,蹦跳地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兽。她满怀期待地撞开办公室的门,因为她知道她的老师会偏过头来,冲她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记得在放学后,太阳光橙地像融化的芒果冰棍的黄昏,她在背着书包匆匆回家的学生们中逆行,她闯入他的办公室,她听他聊美国象征自由的自由女神像,懒懒散散的嘻哈青年成群结队,男孩女孩在街边豪不害臊的接吻缠绵。他听她讲她新写的诗,她将来的报负,她对家长迷信观念的无奈和悲愤。方芮欣注意到了,张老师聊起这些时总会神采奕奕,融化的芒果冰棍一般的夕阳光也一视同仁地黏在他的睫毛和白衬衫上,汇聚成一条甜蜜的,金色的小溪。方芮欣看的出神,她是喜欢吃冰棍的,所以她的老师甚至还请客过一次,就在学校门口的冰棍小摊儿,她本来要了草莓味儿的冰棍,但是张老师要了原味儿冰棍,就是那种白的像雪的,他解释因为他喜欢这种不杂杂色的白,她想了想,然后说她不要草莓冰棍了,她也要原味冰棍。

 

   他和她分道后她还一直舍不得舔,夏天的夕阳焦灼地将它烤化,白色的冰棍水儿滴滴答答地哭泣般掉在树影斑驳的金色马路上,像是在她的身后开出了一道美丽的白花。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怀揣着青春期懵懂悸动的少女。

 

   她的密友曾私底下遮遮掩掩地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下意识想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红着脸说没有的时候,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张老师的脸。

 

  与之同来的还有他泡着绿茶,总是散发着暖热茶香的茶杯,他金丝眼镜细细的金属眼镜腿,他握住笔写诗时骨节分明的手。

 

   而这一切...她诧异地发现都很喜欢。鬼使神差地,她在好友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然后在她烧水壶一般的尖叫声中彻底红透了脸,任她软磨硬泡,也死活不透露一点儿那个神秘心上人的其他讯息。

 

    在她从回忆中抽身的时候,白鹿像是在等她一样,她才刚缓过神来,它就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她只好奔跑着跟上。

 

    它带着她跑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巷子,她皮鞋的哒哒声踩碎了空无一人的夜,它带着她经过自家阳台,她透过贴着墨绿色玻璃纸的窗看见了母亲晒在阳台上的胸罩。毫无激情的肉色,松紧带疲惫地松弛下去,像是中年妇女腰上的赘肉,罩子上的料子似乎还破了一块儿,露出黄色的海绵垫来。

 

    这和父亲床上的不一样,父亲床上的是红蝴蝶一般妖冶的红色胸罩,刺眼地躺在不属于自己的被单上,它身上散发着劣质香水刺鼻的气味儿——母亲从不喷这些,她身上环绕的只有菜市场和肥皂的味道。

 

   白鹿领她进入这条街,那是条热闹的街,起码曾经是,人们用闽南话聊天,吵架,讨价还价,空气里蚵仔煎的油香和臭豆腐的臭味胶在一起,刺激着所有人的嗅觉。

 

  她越过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小摊,她经过装着不同样子的绮丽金鱼的鱼缸,她和贴在墙壁上笑靥如花的女星错身而过,她看见自己在售票口拿着自己存的零钱,换了一张小小的电影票。

 

   她猫着腰和自己一起溜进来昏暗的放映室,她的老师和他坐在一起,认真的盯着大荧幕,那儿在上映爱情电影,女主角留着短头发,男主角戴着眼镜。她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砰砰心跳声,而这心跳声在男女主角拥吻在一起时达到了顶峰。

 

    她看见她的老师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她记得他的手不大不小,刚刚好,不热也不凉,是最温和的温度。接着,她便像没重心的大头娃娃一样,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们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放映室的昏暗潮水般褪去,粉红色的云朵将他们包围,她感觉到他在她手心里放了什么凉凉的东西。她一直紧紧握着它直到出了电影院,她摊开手,发现那是一只被她的手心汗浸湿的白鹿项链。

 

   “定情信物。”她的心里不知道哪来的这四个字,紧接着她又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到,脸蛋和天空一起升上了红色的云霞。

 

    可是白鹿却不愿让她在美好的记忆里多停留一秒,它匆匆逃离了嘈杂的街,又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他们匆匆折返学校,然后来到了那扇虚掩的门前。她听见她的老师在和殷老师争吵。

 

    殷老师用她严肃的女声警告她的老师不要再和她扯上关系,而她的老师在奋力地反驳后似乎也吃了瘪,开始沉默不语。

 

    她只记得,之后她的老师开始躲开她了。

 

   年少的小姑娘哪能知道老师们为了保护她的良苦用心,方芮欣此时只是一个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愚蠢小女生。

 

    所谓违禁书籍,殷老师和她的老师也只不过是带着学生看了些更自由的书罢了,就算是被揭发,也只是会受到些小惩罚而已,对吧?

 

     要到一份书单,拨通一个电话,这没什么难的。

 

    柔弱的蝴蝶轻煽翅翼,于是狂风卷起了海啸,吞噬了天地。

 

    她看见自己再次站到了张老师的办公室里,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老师的脸上找不到那时候温柔的笑了。

 

   门外砰砰地急促敲门声和呐喊令她心慌,可是他却释然地坐在那儿。

 

  “人不是应该生来自由的吗?”他抬起头忽然对着空气发问。

 

  “自由思想,畅所欲言,无须畏惧.....”

 

  “自由信仰,自我实现,自由的爱人与被爱....”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对着小小办公室里那些看不见的令人窒息的桎梏发问。之后他又瞥见她领口戴着的那只白鹿项链,有些心酸又有些幸福的笑了。

 

   “和你在一起时,有种单纯的幸福的感觉。”

 

   “想着有天两人可以携手,平凡度日...”

 

   “结局终究是痴人说梦。”

 

    他苦笑着对上她的眼,他眼睛里的东西那么复杂又那么单纯。灯光在他的脸上明灭,幻化出一朵朵白色的水仙。

 

   “我也是一身雪白,孤芳自赏,不见得容于这个世界呢。”

 

    .......

 

   柔弱的蝴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心爱的人的头被套上了黑袋子——所有被套上黑袋子的人都消失在黑车里,她看不见他神采奕奕的眼。那是一个黄昏,可是夕阳光一点儿也不像融化芒果冰棍,而是像绿咬鹃的血,泼在了那些她曾经在“读书会”一起度过快乐时光的同学身上,她站在天台上望着他们,他们被迫列在一起,在警察的驱赶下上车。

 

    她望向自己颤抖的手,她曾骄傲地说她可以以笔为枪炮,而如今她的手如愿粘满了鲜血。

 

   大风穿透了她的身体,一阵浩大的虚空填满了她的脑袋,从此之后她将堕入恶果,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不知道哪来的纸飞机纷纷从血红的苍穹上掉落,像是象征自由的天空在哀悼,宛如一只只殉难的飞鸟。

 

   她拾起其中一只,用尽最后的力气掷了出去。

 

     .......

 

    方芮欣做了一个梦。

 

    当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学校夜里的天台上,一只纸飞机从她耳边飞过,她跟着它扒住生锈的栏杆往下看,昏暗的路灯倒映出苔藓墨绿色的轮廓和夜蛾的魅影,她讨厌这两种东西。而墨蓝色的空气像是巨大到恐怖的海洋,大口吞噬着她的身体。

 

  纸飞机被夜色吞没,没人听到上面写的字呢喃地消散在悲伤的夜风中。

 

 

   “白鹿予水仙。”

   “今生无缘,来世相见,致自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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